赛龙文学

第2章 林间圣坛(1/3)

    恐惧，有了具体的音调和温度。

    “欢迎……回家……牧羊人……这片森林……一直在……等待……它的……园丁……”

    “旅鸫”口中吐出的古老而扭曲的音节，如同冰锥刺入“牧羊人”的骨髓。那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，倒映着她瞬间失血的脸色，嘴角非人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。

    这不是“旅鸫”，这是占据了他躯壳的、来自这颗星球的古老意识，一个自封的“园丁”。

    “渡鸦号”残骸内，空气凝固。化学光源在“旅鸫”（或者说，那个存在）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，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刚从墓穴中爬出的邪异雕像。

    腐殖质的甜腥味混合着“旅鸫”身上散发出的、类似湿冷石头的陌生气息，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“牧羊人”的手指在枪柄上收紧，指关节发白，但理智告诉她，扣动扳机毫无意义。这具身体是“旅鸫”的，伤害它就是伤害同伴最后的躯壳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，这个“园丁”似乎与整个森林连为一体，攻击它可能招致整个生态系统的疯狂报复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？”她强迫自己冷静，声音因紧绷而沙哑，“你对‘旅鸫’做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园丁”操控着“旅鸫”的声带，发出一种干涩的、仿佛摩擦岩石的笑声。“我是……记忆的看守者，是这片绿色疆域的……意志延伸。

    至于这个容器……”他抬起“旅鸫”的手，动作僵硬而不自然，像是在操纵提线木偶，“他内心的阴影……是如此肥沃的土壤。

    你们的到来，惊醒了沉睡的种子，我只是……提供了它生长所需的光照和水分。”

    “镜像”……是被这颗星球的环境催化苏醒的！林薇和“守夜人”的警告以最坏的方式应验了。

    “你想要什么？”“牧羊人”一边周旋，一边飞速思考。数据终端在之前的脉冲中烧毁了，她失去了大部分记录和工具，唯一的希望是找到这个“园丁”的弱点。

    “园丁”的竖瞳微微收缩，似乎在读取“旅鸫”残存的记忆或感受“牧羊人”的情绪。“秩序。”它说，“混乱的访客……带来了不和谐的杂音。森林需要……净化。

    而你们，尤其是你……”它的目光锁定“牧羊人”，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酷，“你身上带着……有趣的味道。

    一种试图定义、归类、控制的欲望……很像那些早已化为养料的先驱者。或许，你能成为……新的园丁学徒？协助我……修剪那些不必要的枝杈。”

    它想同化她？像控制“旅鸫”一样控制她？

    “或者，”“园丁”的话锋突然一转，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，“你们可以离开。森林的深处……有一座‘圣坛’。那里沉睡着离开这片疆域的……‘钥匙’。

    找到它，启动它，你们就能挣脱这里的根须。”

    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。留下，要么被同化，要么在逐渐被侵蚀的环境中耗尽生命。前进，则必须深入这明显是龙潭虎穴的森林核心，而且这个“钥匙”的存在极可能是另一个陷阱。

    “牧羊人”没有选择。她需要时间，需要信息，需要任何可能扭转局面的机会。“圣坛在哪里？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旅鸫”僵硬地抬起手臂，指向一个方向，那里林木尤其幽深，连苔藓的荧光都显得黯淡。“跟随……腐烂中的甜蜜气息……倾听……根系深处的低语……你会找到路。”

    “园丁”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不定，“旅鸫”眼中的竖瞳也闪烁起来，仿佛维持这种直接控制需要巨大消耗。

    “这个容器……还需要时间……与土壤更深入地结合……我会在圣坛……等你们……”话音渐渐微弱，“旅鸫”的身体猛地一颤，眼中的异象如潮水般退去，整个人如同断线木偶般向后倒去，重重摔在甲板上，再次陷入昏迷，但呼吸比之前更加平稳，甚至……过于平稳，像是植物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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